見到白衣女孩盯著自己,小程瞬間感覺頭皮發麻。
他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,忽然感覺胳膊上一陣劇痛。
他咬著牙回頭一看,竟是窗台上放著的一盆綠蘿割破了自己的手臂。
由於他沒有辦法撼動這個世界內的一切物品,導致自己的手臂划過綠蘿的葉子時,像是划過了極其鋒利的刀尖。
他的血液如豆子一般撒落下來,最後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。
由於血液沒有辦法沾染到地板上,地面上的血液全都化作一顆顆紅色的圓珠,此時正在四處滾動。
他來不及處理這一切,趕忙扭頭看向那個白衣女孩,卻發現白衣女孩已經移開了視線,專心地和齊夏研究著床上的裂痕。
就好像剛才忽然被她注視只是一場錯覺。
由於白衣女孩沒有再看他一眼,連小程自己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發現了。
理論上能夠發現自己的人只有夢境的主人,那個女孩身為這場夢境的產物,應該是無意之間瞟了自己一眼。
正在此時,天空之上傳來悶悶的聲音,就像是有什麼人正在天的盡頭講話。
「這小子受傷了!」
「這怎麼多了條口子?快給他包紮一下。」
那天外之音聽起來正像陳俊南和甜甜。
小程也在此時感覺不太妙,這個夢境看起來既堅固又不穩定,在感覺一切都非常真實的情況下甚至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。
一旦自己被叫醒,意識有可能永遠留在這裡,醒來的只是一具空殼。
可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辦?如果不被外界叫醒,到底要如何才能從這個虛妄的、可怕的夢境中逃脫?
「我覺得可能是誰扔的小石頭吧。」白衣女孩說道,「別在意啦,夏,我明天找人來把玻璃換一下。」
「哦……好……」齊夏微微點了點頭。
白衣女孩說完話之後便走到了廚房,聽聲音像是打開了煤氣灶,隨後倒了油,熗鍋之後又丟下了一大堆濕漉漉的東西,熱油濺起的「呲啦」聲大幅作響。
那是「豆芽菜」。
齊夏也沒有繼續站在窗口邊,反而來到了餐桌前等待著。
小程實在想不出辦法了,他往前走了幾步,來到了齊夏對面。
隨後咬了咬牙,在齊夏愣神看著桌面的時候忽然伸出手指沖著他的眼睛戳了過去。
人的眼睛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,雖然小程很難對夢境里的事物造成影響,但攻擊齊夏的眼睛說不定可以讓他注意到自己。
「砰」!
發出聲音的不是齊夏的眼睛,反而是小程的手指。
這一下就像是戳在了極其堅硬的玻璃鋼上,齊夏連睫毛都沒有動,小程卻感覺手指生疼。
他抱著自己的手指狠狠地皺起了眉頭。
「糟了……他的心理防線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堅硬。」
這個夢境確實是完全不可撼動的。
小程又想了很多辦法,可無論如何都不能引起齊夏的注意,這不禁讓他感覺有些困惑。gōΠb.ōγg
難道齊夏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嗎?
在以往的夢境里,大部分人都無法注意到自己的存在,可只要自己想方設法的觸碰到對方,不必說是觸碰眼睛,就算是拉動了一下衣角,對方都會直接發現自己的存在。
可齊夏的夢境好像完全違背了這個概念,這裡的一切都很反常。
「夏,我豆芽菜炒好了。」
白衣女孩從廚房端著一個熱氣騰騰滴盤子走了出來,裡面是黑黢黢的線條,可那女孩看起來真的是在用心烹飪這道料理了。
「豆芽」裡面不僅切了翠綠的蔥花,甚至還撒上了切成小段的鮮辣椒,紅綠色的點綴讓這盤「豆芽」的顏色看起來不那麼單一。
「你先吃。」白衣女孩將「豆芽」放在了齊夏面前的桌子上,「茄子不好熟,還得等一會。」
齊夏愣愣地點了點頭,然後拉住了白衣女孩的手:「安,別那麼辛苦了……一個菜就夠了……」
「那不行!」白衣女孩笑了笑,「菜都切好了,就剩下鍋了,你先吃。」
說完她便將一雙筷子遞給了齊夏,轉身又走進了廚房。
齊夏接過筷子,雙眼依舊無神,他將筷子放在桌面上懟齊,隨後夾起了一坨黑乎乎的東西。
「齊哥!!」小程大叫一聲,「這東西不能吃啊!你看不出來它是什麼嗎?!」
小程一臉慌張地看向齊夏的筷子,在以前他從未注意過蚯蚓的兩頭居然是尖尖的,在被加熱之後,它們的身體呈現出了僵硬的彎曲感,也不知是筷子夾住了它們,還是它們纏繞在了筷子上。
齊夏將這一坨「豆芽」慢慢地挪到嘴邊,小程趕忙伸手去攔,可齊夏的手如同剛才的房門,同樣有著千斤重,完全拉不住。
他最終還是將那坨掛著辣椒和蔥花的黑色線體送入了口中,然後面無表情地咀嚼起來。
小程趕忙捂住眼睛,似乎也要被這個奇怪的夢境給搞瘋了。
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怎麼會有人在自己的夢境中失去了認知系統呢?
此時最正常的走向……也應該是齊夏忽然發現盤子里的東西是蚯蚓,隨後大夢驚醒,然後連連後怕,最後一臉慶幸地告訴自己「原來是夢」。
可眼前的齊夏似乎在努力把噩夢轉化成普通的夢。
就算他心中的夢已經如此可怖了,他卻依然在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。
「等一下……」
小程微微一愣,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另一件事。
齊夏的認知出現了障礙……假設這件事真的成立,可自己的認知沒有出現障礙,自己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世界已經變化了。
如此說來……應當只有齊夏本人發生了變化,他使用了某種手段,來讓自己發現不了這一切。
小程越分析越覺得有點道理,這樣的話可以讓每一個「噩夢」都視作「好夢」,勉強算作是一個動機。
可這樣想來的話……
小程剛剛安下來的心忽然之間又提了起來,剛剛有了溫度的手腳也再次變得冰涼。
那個白衣女孩……她眼中的世界應該和自己一樣。
她都能看得到!